黯銷魂 第五章

作者 ︰ 陳毓華

第三章

霜不曉看著佑帝心滿意足的吃著她親手炖的補品,笑嘻嘻的提出她的要求。

「父皇,我想成親。」

佑帝差點嗆到,面容微肅,「什麼?!」

「父皇,曉兒想嫁給鳳鳴太傅。」

佑帝的臉立刻黑了大半。

「排雲國的鳳鳴質子?」

霜不曉見父皇臉色陰沉,甜品也不吃了,雖然心下一驚,她還是溫柔的笑著說,「請父皇答應讓曉兒嫁給鳳鳴,如此一來,始國和排雲國的關系將更加密不可分,對父皇、對國家只有好處,沒有壞處。」

「朕不答應。」

「兒臣求您了,父皇!」

「曉兒,婚姻不是游戲,你回去考慮清楚再說。」

「曉兒早就想妥了,您以為我是那種行事莽撞的人嗎?」她已經想了很久,琢磨了又琢磨的好不好。

「是哪個吃了能心豹子膽的狗奴才敢這樣在你耳邊碎嘴慫恿你?朕要砍他的頭!」婚姻是一件大事,敢慫恿他的女兒說要嫁人?罪不可赦!

「沒有人的頭要被砍啦,兒臣是真心誠意來請求您的,您不是最寵兒臣嗎?為什麼這件事就不行?」她跺腳。

「你這孩子,那鳳鳴雖然曾為排雲國儲君,但排雲國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另立太子,你可曾想過,一旦你下嫁這樣的人,父皇了不起給他個封號,頭餃也頂多只能是個駙馬親王,朕的女兒豈委身于了那種人?!」他不贊成。

「父皇,您為什麼就是講不通?他不當皇帝又怎樣,我們家已有您這個聖明的皇帝了,往後太子哥哥也會當皇帝,您說,全天下的皇帝都讓我們家給包了,會不會太貪心?有個不是皇帝的人也沒有不好。」若每個人都想當皇帝,那誰來當老百姓?

沒有百姓,又哪來的帝王?

「你這孩子,說個話繞得朕頭暈!」佑帝吹胡子瞪眼楮,眼里有些恚怒。

「父皇,兒臣喜歡的是他這個人,就算他是個販夫走卒我也要嫁!」理講不通,她也不講了!

「哼,先不說那鳳鳴身分低賤,身為找始國的公主,是你說想嫁給誰就能嫁的嗎?」佑帝冷嗤。

「他一個得靠國家救濟才能過活的質子拿什麼養活你?能給你幸福嗎?再說他在我國這些年雖然守規矩不犯錯,朕卻認為這人心思莫測,狼子野心,我無法相信他!」

發現父皇真動怒生氣了,但要是此番作罷,往後,她能嫁給鳳鳴的希望就更加渺茫。

霜不曉豁出去,退後一步跪下,雙手握拳,堅定的放在裙兜中,顫聲道︰「父皇,兒臣非鳳鳴不嫁,若您不答應……兒臣……兒臣就在這里長跪不起,直到您答應為止!」氣氛整個僵了起來。

「你這是恃寵而驕,恐嚇起朕來了,好你個女兒,好你個霜不曉!」佑帝隨手抓起桌上的白玉鐫九龍紙鎮砸下,落在霜不曉的膝蓋邊碎成一地,碎片四濺劃破了她白淨如瓷的手背。一條血絲,慢悠悠的淌下手掌側,沒入裙子。

霜不曉被父皇暴怒的模樣嚇了一跳,從她懂事以來,父皇從沒對她疾言厲色過,就因為她想嫁鳳鳴,父皇就朝她發脾氣,想嫁給自己意中人有什麼錯?

皇帝震怒,非同小可!案女倆杠上了。

眼見沒有外人,侍奉佑帝多年的老太監垂首,早早退到門外,一來避諱皇家家備,二來不讓不識趣的臣子闖進來,顧全皇帝和公主的面子。

「兒臣哪敢恐嚇父皇,女兒只是情有所鐘,想請您成全。」她婉轉傾訴,想動之以情。

「情有所鐘?根本是犯了糊涂!」

霜不曉用力的咬住嘴唇,識時務者都該在這時候趕快找個借口退下,讓皇帝消消火氣,往後又是父慈子孝,一幅天倫景象,只可惜她就是被魔給祟了心。

「父王,曉兒非鳳鳴不嫁,您若是不答應……我就這樣跪下去,直到您答應為止!」她高聲。

佑帝冷冷的看著她,眸中已經沒有溫情。

良久——

「你這孽女,你一再頂撞朕,听不進朕的話,長跪以後呢,是要以死相逼嗎?」

「兒臣沒有這個意思。」她楞了下,情急想解釋。

「來人!」他向外喝道。

很快的,西暖閣外的公公還有侍衛推門進來,靜默的等候命令。

「將公主押回去折蘭殿好好自省,沒有朕的命令,不得踏出寢宮一步!」這時的佑帝已經不是霜不曉的父親,而是為了扞衛君王尊嚴的國君。

霜不曉趴伏于地,「從小,父皇沒有一天讓兒臣委屈過,比起皇城里所有的皇子們,不曉已經是幸運,可如今不曉仍要違抗父皇,為自己的幸福堅持……」

「朕不該寵你的,才不會寵得你連我的話都不听了,來人,帶走!」佑帝吃了秤砣鐵了心。

「不用你們攙扶!」霜不曉眼看無望,堅定的起身。

兩名侍衛不敢沖撞這個金枝玉葉的公主,怎麼說她都還是陛下的心頭肉,現下只是父女鬧意氣,也許片刻雨過天青,仍是主子。

霜不曉挺直腰桿,表情莊嚴的走出宮門。

她沒有回到公主寢殿。經過曲折回廊,見庭院深遠,宮室連綿,她斂了衣裙,就地跪下。她不要就這樣任人擺布她的幸福,為什麼自己的命運不能自己決定?就算抗旨,她也要為他而戰,為自己的將來爭取。

侍衛們大驚失色,一下子慌了手腳。

沒人敢勸她。

「怎麼辦?」

「趕緊回復陛下!」

侍衛們急如星火的走了,留下堅定如盤石的霜不曉。

時間如水緩緩流過,那兩名侍衛沒再回來過,許多經過的宮女、太監們看見跪在花園中的曉公主,都嚇壞了,但是,佑帝一直沒有任何聖喻到來,消息一個傳過一個,本來就見風轉舵習借的這些奴才們都知道聖意難測,在事情還沒有明朗以前,唯一的辦法就是避開曉公主罰跪的這塊地方,眼不見為淨。

皇家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茬,你高高在上的時候,大家懼你敬你,一旦寵愛不再,那麼就要小心別被那些豺狼之流啃得連骨頭渣子也不剩。

霜不曉自小在宮廷長大,表面上天真無憂,但是宮中藏的一些納的垢她哪會不知道,就像那些平時奉承、討好她都來不及,此刻卻避得遠遠的奴才一樣,她身為一個公主,其實也是靠著父皇的庇蔭恩澤長大的,只要他哪天想收回這份恩寵,她就什麼都不是了。

那她為什麼仍是執著非要鳳鳴不可?

也許她只是自私的想要與鳳鳴一起體驗他所說的宮廷以外的世界。

至于這麼做值不值得,只有自己明白了。

霜不曉在碧宵殿上頂撞聖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朝廷,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受到影響的質子府,又怎麼會缺漏這樣的大消息,所以是夜,住在不同院落的各國質子難得聚在敞廳閑聊,荼金飯後的話題不離曉公主白天鬧出來的風波。

原本鳳鳴和幾個外域部落質子們小酌的同時,聊的是各國的情勢與軍力分布,但後來話題逐漸變了。

「我說鳳兄,那位公主還真是一戰成名了。」疏勒王子豎著耳朵听刖桌的談論,冷不防也加入了熱門話題。

「鳳兄身為公主太傅,有授課之誼,你都不關心一下?」吐魯火的七王子汗薩馬知道鳳鳴不輕易開口,那惜宇如金的個性他可是領教過了,但仍是忍不住問道。

「鳳鳴,你好歹說句話,你都快憋壞汗薩馬了。」其實疏勒王子才是那個見不得石頭丟進水里卻沒有得到回應的人吧。

「我只是奉旨做公主的太傅,他們的家務事,我這外人能關心什麼?」他的漠然是出自真心。

「要不是這幾年明白你的個性,知道你心不在此,不然還真讓人誤解你根本是個沒心沒肺的人。」疏勒王子意有所指。

他們這些人的共同點在于都不是正宮皇後親生的孩子。

庶子是沒有指望、沒有盼頭的,他們即便育朝一日能回國,了不起得到個散王爺的封號,要不有個窮鄉僻壤的封地,大家眼不見為淨。

鳳鳴的情況和他們不同,他原是排雲國的儲君,為了國家和平才自願來當質子,別的不說,光這份情操,就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偉大!

他們幾個人走得近,自是清楚他的出身,鳳鳴的母妃是備受排雲國皇帝寵愛的妃子,卻被皇後厭惡,本來就是眼中釘的他,在皇帝力排眾議立他為儲君後,就變成非拔除不可的肉中刺了。

其實,不用探討也能明白那樣的出身、那樣的環境下,是不可能留在自己國家平安過一生的。

成為質子雖然不好听,卻能暫時保住岌岌可危的性命。

對鳳鳴來說,兒女私情並不是他現在想要完成的項目。

他有其他的想法。

但是,等到離開敞听,踱著夜色回到自己的小院,站在房門口,見一室冷清時,他心里是有些發沭的。

就在他剛要離開敞廳時,新的消息傳來,據說,那位被佑帝當成掌上明珠,疼愛逾恆的曉公主這會還長跪在碧霄殿的花園里,隨著時間過去,佑帝越發暴躁易怒,沒有半個臣子敢勸說,就連與公主交好的幾位皇子輪流求見都吃了閉門羹。

那個看起來柔美縴細如風中花朵,卻有著堅初如兔絲個性的公主,是為了什麼願受那樣的折騰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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