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敵驕夫下堂秘密! 第五章

作者 ︰ 艾蜜莉

綺燻無助地癱坐在沙發上,原本縴瘦的體型好像一下子更縮小了好幾號,仿佛一陣風吹來就能將她吹跑。

她木然地凝視著窗外的景致,看著落日余暉,看著夜幕低垂,看著天光一寸一寸被夜色吞噬,仿佛連自己的心也跟著被吞進無止盡的黑暗里。

沒開燈的屋,很靜。

靜得仿佛就像一座空城,難道這就是他們婚姻的真面目,空洞又寂寞?

她整個人籠罩在一股昏暗的哀愁中,臉上的淚痕干了又濕,濕了又干,不曉得哭過幾回了,兩個眼圈又紅又腫。

茶幾上攤放著她從唐可雁的BLOG打印下來的網志與照片,厚厚的一疊,每一張兩人的並肩合影,都像一把尖銳的錐子,狠狠地刺進她柔軟的心,痛得教她連呼吸都費力。

唐可雁是故意的!

從模仿她的穿著打扮,到把BIJOG的網址透露給她,種種的一切,都說明唐可雁在向她宣戰,那女生也要關馳。

到底是從什麼時候,唐可雁開始滲入她的家庭生活呢?

而關馳的心態呢?真的單純只把唐可雁當作是妹妹,抑或摻雜其他的感情因素呢?

若是單純的兄妹關系,為什麼還會有金錢往來呢?

想想她真是傻啊,偶爾非特殊節日,關馳送她一、兩樣名貴的禮物,她就心疼得要命,不喜歡他亂花錢,體諒他賺錢辛苦,在生活上力求簡約。

結果呢?

一個月三萬元的零用錢,關馳真是大方啊,難怪唐可雁買得起各式的名牌包和昂貴的高跟鞋。

綺燻不記得自己在客廳呆坐了多久,直到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以及憲率的腳步聲,才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。*

關馳拎著公文包,拖著疲累的步伐回到家,在玄關處褪去皮鞋,摁開燈,一室明亮,映照出她狼狽的身影。

「怎麼不開燈呢?」關馳趿著拖鞋,往沙發走近,被她憔悴失落的模樣嚇著。「小燻,怎麼了?身體不舒服嗎?」

「你是剛從辦公室下班,還是剛從唐可雁的住處回來呢?」

綺蒸無視于他關心的眼神,沈聲質問。

綺燻記得唐可雁的網志曾經提過,她那個「親愛的」曾到她租賃的小套房,幫忙換燈泡、捉老鼠、打蟑螂,既體貼又威猛,教她好不崇拜。

「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」關馳對她尖銳的語氣有些不滿。

「你跟唐可雁到底是什麼關系?」綺燻失控地揚高音量。

「你今天是怎麼了?」關馳對她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莫名其妙。「我們是兄妹,她是我父親生前收的干女兒,有問題嗎?」

「你看看這個。」

綺燻彎下腰,把成疊的照片和網志資料遞給關馳。

關馳隨便翻閱了一下,里頭記錄的無非就是他送可雁去就診、幫忙處理一些生活瑣事、偶爾兩人約吃飯的小事。

「可雁那小妮子就是愛鬧,喜歡亂拍亂寫,當作是生活雜記。」

關馳低笑著,猜測綺燻可能誤會了兩人的關系,反正他的關太太什麼不愛,就愛吃醋。

「真的只是生活雜記嗎?」綺燻壓根兒不信。

「現在大學生不是都很愛搞什麼自拍、網志、開箱文、食記之類的嗎?」

關馳記得每回和唐可雁吃飯,她總愛先拍完照之後,才肯動筷。

照唐可雁的說法,現在BLOG盛行,連一般網友寫的食記,都會被列為尋找餐廳吃飯的參考標準。

「那一個月三萬元的零用錢是什麼意思呢?」她繼續質問道。

如果兩人之間真的沒有什麼的話,為什麼唐可雁要把那篇網志寫為「愛的零用金」,而關馳又為什麼要按月匯錢給她呢?

「我答應我父親要照顧可雁。」

關馳的聲音澀澀的,墨黑的眼底掠過一絲難堪的痛楚。

他查過父親的金錢往來記錄,以往父親都是按月給唐姨母女三萬元的零用錢,他只是按月照給而已,至于唐可雁要怎麼花用,他不太過問。

「照顧她需要一個月給到三萬元?」綺燻的口氣忍不住尖酸了起來。「唐可雁有手有腳,還有一個親生爸爸,為什麼需要你這個干哥哥每個月匯三萬元給她呢?」

綺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關馳與唐可雁兩人扭曲的價值觀,為什麼關馳會把照顧唐可雁視為責任,而唐可雁又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?

如果真的經濟上有困難,可以半工半讀,抑或申請助學貸款,她不就是在這麼艱困的環境下完成自己的大學學業嗎?

「這是我們關家的事,不用你管。」

關馳冷冷地一語帶過,不願綺燻涉入上一代的恩怨糾葛,就怕傷了父親的形象。

雖然父親在道德倫理上犯了錯,愛上了有夫之婦,但在他的心中依然崇高偉大,他賦予他生命、富裕的物質生活及完善的教育,這些都是不能抹殺的恩惠。

況且這個世界上最有資格指責父親過錯的人,是唐可雁的生父,不是任何一個人,他不要其他人以有色的眼光來評斷父親的是與非。

「你們關家的事……」

綺燻喃喃地說,嘴角牽動了一下,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,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,連心窩也涼透了。

他金援唐可雁是他們關家的事,那她這個關太太算什麼呢?

局外人嗎?

「小燻,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關馳一時口誤,走向前,箝住她縴細的肩膀,低沉的語氣帶著一絲安撫的意味。「我是指……可雁和我,還有我父親之間,是上一代的事,你就別介入了,也不要胡思亂想,我只是把她當作妹妹……」

「但是你們沒有血緣關系。」綺燻提醒道。

如果唐可雁是關馳的親妹妹,他寵她、照顧她,負擔她的生活開銷,她完全可以理解,但問題是,關爸爸去世後,他們什麼關系都不是啊!

俗話說︰情人的眼底容不下一粒沙。

何況他們的婚姻里還要夾一個女人呢?

並不是她太小氣,而是愛是絕對的自私與佔有,她無法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同一份愛情.她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家庭,她必須扞衛自己的愛情。

「這跟血緣無關,而是我對我父親的承諾。」關馳捧起她傷心欲絕的臉龐,柔聲地安撫道︰「小燻,體諒我的處境,我有義務要照顧可雁。」

「你要我體諒你的處境,那你要不要來體會我的心情呢?」她激動地吼道。

「你可不可以不要胡思亂想,也不要無理取鬧?我跟可雁根本什麼事都沒有,你不要找到一些照片就發揮自己豐富的聯想力,開始編一些有的沒有的……」

關馳氣結,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。

「我無理取鬧?」

綺燻走到關馳的面前,難以置信地瞪著他。

「如果你想繼續跟我討論可雁的事,很抱歉,我們之間的談話到此為止。」關馳凜聲給予警告。

他鎮日在商場上打仗,已是滿身疲累,不想再讓家變成第二個戰場,讓無謂的爭執傷害了兩人的感情。

他走往書房,重重地掩上門,用沉默宣示這場爭執告一段落。

那一晚,他並沒有回到臥房睡覺。

綺燻孤單地躺睡在寬敞的雙人床上,望著空蕩蕩的床側,流了一整晚的淚。

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發生爭吵。

也是小倆口第一次分房睡。

接下來的一個月,關馳為了手邊進行的並購案,帶著工作團隊前往上海出差,一去就是一個星期,短暫回台停留幾天後,又馬不停蹄地飛到北京。

以往關馳每次出差,綺燻總是親自替他整理行李,但自從上回為唐可雁的事發生爭執後,兩人鮮少交談,加上聚少離多,幾乎演變成一場長期的冷戰。

這一個月,關馳猶如一顆旋轉的陀螺,忙得團團轉,沒有多余的心癢癢考他和綺燻的婚姻問題。

而少了關馳的綺燻,不只生活失了重心,連胃口也沒有,平日愛吃的菜,也激不起食欲,偶爾聞到較腥的食物,還會干嘔一番,整個人瘦了好大一圈,完全沒了生氣。

此時的她,才赫然意識到,原來冷戰也很費力。

歷經一個月的淡漠疏離,幾乎抽光了綺燻所有的力氣.明明已經睡足了,但還是常常感覺很疲累,一沾枕,又被無止盡的黑暗吞噬。

這一晚,關馳剛從上海出差回來,他躡手躡腳地將行李放在玄關,注意到不管兩人鬧得多僵,她依然記得在客廳替他開一盞燈,是習慣抑或她也在等他呢?

回到臥房後,他往床沿走去,瞧見她半張臉幾乎埋進被窩里,只露出一點點額頭,以前他很擔心她這樣的睡姿會不會睡到一半就缺氧?但她如嬰兒般無辜甜美的睡顏,給了他否定的答案。

他往床沿坐下,輕手輕腳地拉開覆在她臉上的被毯,凝看著她的睡瞼好一會兒,才起身月兌去身上的領帶和西裝。

綺燻被一陣窸窸窣窣的穿戴聲吵醒,睜開惺忪的睡眼,隱約瞧見衣櫃前有抹熟悉的身影在走動,于是輕喊了一聲。

「馳……你回來了?」

「嗯……」關馳停下解鈕扣的動作,回答道︰「剛下飛機。」

綺燻掀開被毯,不顧腳底板傳來刺骨的涼意,光著腳丫,走到衣櫃前,由身後抱住他,以一種求和的姿態說︰「我們和好……好嗎?」

她將額頭抵在他的背心,低柔的嗓音有一種泫然欲泣的哀傷感。

她受不了,再也無法忍受這種長期冷戰,這儼然是一種冷漠的酷刑。

如果關馳和唐可雁只是單純的兄妹關系,而這個干妹妹必須存在他恨的生活中,那麼為了顧全她的婚姻,也許她該學會妥協,學習退讓。

只是她還不懂,退讓的底限在哪里呢?

「好。」關馳開口說道。

「我好想你……好想……」

綺燻從身後抱住關馳,將臉熨貼在他的背脊,低柔的嗓音帶著破碎的哽咽,淚水不爭氣地溢出眼眶,愈流愈多,怎麼也止不住,仿佛要把連月來的委屈與孤單,一並發泄出來。

「我也很想你。」關馳說。

她的淚水把他整顆心都擰痛了。

這一個月在異地奔波,白天的忙碌可以沖淡他的苦悶與思念,當黑夜來龔,他躺睡在飯店的大床上時︰心卻懸在她的身邊。

常常想,她過得好嗎?吃飯沒?還在跟他嘔氣嗎?還是無法諒解他的處境嗎?

每回拿起手機想撥給她時,又猶豫地掛斷,改用簡訊交代自己的近況。

關馳轉過身,將她拽進懷里,輕撫著她的發心,安慰道︰「小傻瓜,不要哭了,我們沒事。」

她將臉埋入他的肩窩,心里為他那句「小傻瓜」起了一股悸動。人家說,女人總要為男人傻一次。

她傻對人了嗎?

「我怕你不理我……」

綺燻使盡全身的力氣環抱住關馳,仿佛一松開手,他就會消失在她的面前。

她的人生只剩下關馳而已,如果失去他,她的人生就一無所有了,和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也斷了,孑然一身……

「我怎麼可能不理你呢?」他稍稍推開她的身軀,捧住她淚痕斑駁的小臉。「我還擔心你一直在生我的氣呢。不要再胡思亂想好嗎?我跟可雁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,我只是把她當作妹妹。」

「好。」她點點頭,哽咽地說︰「我相信你。」

如果要保住他們的婚姻,綺燻只能選擇相信關馳。也許關馳只是把唐可雁當作妹妹,若他真的喜歡唐可雁,兩人早就在一起了,又何必和她結婚呢?

「你最近瘦了好多,我不在身邊,就沒好好吃飯?沒好好照顧自己嗎?」

關馳溫柔地拭去她蒼白臉頰亡的淚痕,意識到她整個人瘦了一圈,原本身上就沒幾兩肉,如今更是瘦到快見骨了。

「就……沒什麼胃口。」她實話實說。

「還是等著要我回家喂你?」關馳揶揄道。

她搖搖頭,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起來。「沒有……就突然變得很不愛吃東西,偶爾看到食物還會想吐……整個人懶洋洋的,提不起勁。」

「要不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呢?」

關馳擔心她是心理影響生理,導致食欲不振,遂提議帶她去看醫生。

「你會有空嗎?」

她眨了眨眼,一臉期待。

「明天是星期五,我要把開會記錄帶回公司……這周末我帶你去宜蘭走走,星期一再陪你去看醫生。」

關馳思忖了一會兒,快速安排好行程。

「好。」她漾出久違的笑容。

「很晚了,快去睡吧。」關馳摟著她,走到床沿,主動替她掀起被毯。

「陪我一起睡。」她撒嬌地說,像個孩子般摟著他不肯松手。

「我還沒洗澡。」

「沒關系,我不介意。」她甜甜一笑。關馳拿她沒轍,只好陪她上床。

兩人躺睡在大床上,她猶如一只無尾熊般緊緊摟住他,貪戀起冷戰復合後的親密擁抱……

俗話說—小別勝新婚。

關馳和綺燻和好之後,兩人又恢復以往甜甜蜜蜜的生活,他趁著周末休息的空檔,開車帶她到宜蘭走了一趟,一起到礁溪泡溫泉、逛羅東夜市,一路上吃吃喝喝、打情罵俏,甜滋滋的模樣羨煞不少人。

但綺燻的胃口還是沒有恢復多少,大部分的食物都進了關馳的肚子里。

關馳擔心她的食欲不振是心因性的,不管綺燻多麼不願意,依然決定帶她到醫院做一番檢查和治療。

星期一早上,兩人換好衣服後,用過簡單的早餐,關馳便開車送她來醫院,陪同她在掛號櫃台填妥資料後,兩人一起在候診區等待。

「我們先掛家醫科,讓醫師評估一下,看需不需要再轉診。」關馳叮嚀道。

「好。」她馴順地點點頭。

只要關馳願意挪出時間陪她、關心她,就算病了,她也不覺得苦。

她握住關馳溫厚的大掌,朝他漾出一抹輕淺的笑容,柔柔地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,享受著親密的幸福威。

究竟是愛情讓她變卑微了,抑或是她愛得太過阜微呢?

居然是因為病了,才能擁有他的陪伴和關心。

「累了嗎?」關馳低聲地問道。

「沒。」她輕聲地說,整個人懶懶地倚在他的臂膀上。「我只想這樣靠著你……」

綺燻完全不在乎外人投來的異樣目光,只想就這樣賴著他、擁著他。若能十指交扣,相依相偎到老該有多好呢?

人生在世,不就是求一個伴,陪自己到老嗎?

鈐—

驀地,關馳的口袋里傳出一陣鈐聲,打破了靜謐的氛圍。

「我接個電話。」

關馳說道,由口袋里掏出手機,綺燻不得已只好坐直身體,讓他方便接听電話。

關馳看了來電者的名稱一眼,又睞向綺燻,猶豫了幾秒鐘後才決定接听。

「可雁,有事嗎?」

關馳握著話機,低聲問道。

他不大不小的談話音量傳入綺燻的耳里,當他說出「可雁」那兩個字時,令她的心又往下沈了幾分。

關馳瞥了綺燻一眼,又對著話筒說道︰「可雁,我現在沒空……我陪綺燻到醫院看診……」

「關大哥,今天是媽媽的忌日,你能陪我去給媽媽上炷香嗎?我只想帶束花給她,告訴她……別擔心我……我很好……」

唐可雁在話筒的另一端,低聲地懇求著。

「但是綺燻身體不舒服,我答應陪她看診……」。

關馳左右為難,一邊是他最疼愛的妻子,一邊是對父親的承諾。

「關大哥,可是我好想媽媽……那天,媽媽和干爹出門,我連再見都來不及對她說,連她最後一面都來不及見到,她就走了……今天是她的忌日……」

唐可雁的聲音哽咽了起來,愈說愈可憐,狡猾地拿那場車禍的不幸來勃索他的同情心。

關馳握住話筒,難受地閉上眼楮。

那場車禍造成了兩個家庭的破碎,事發當時,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唐姨當場身亡,而父親則在加護病房拖了半個多月才過世。他一直忘不了父親逝世前,眼角那滴愧疚的淚水,以及他老人家的囑咐。

「好,我陪你去給唐姨上香。」

關馳說道,于情于理,是該給唐姨上炷香。

關馳收線後,轉過身,凝望著一臉心碎的綺燻,蹲,握住她的手,柔聲地叮嚀道︰「今天是唐姨的忌日,我陪可雁去上個香,你乖乖留在這里等候叫號。」

「不要走。」

綺燻垂下眼,盯視著他的鞋尖,低聲地哀求著。

「金山那里不好叫車,她一個女生去太危險了,我只是陪她去上香而已,不要胡思亂想……好嗎?」

關馳模了模她的發心,仿佛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。

「我需要你……不要撇下我……」綺燻顧不得外人的目光,摟住他的腰際,硬是不肯松手。「別孩子氣了,我下午就回來了,你乖乖看病喔。」關馳抽開她的手,邁開步伐,走向停車場。

她望著關馳偉岸挺拔的背影,諷刺地想著,原來心與心之間最遙遠的距離,並不是對方不愛你,而是你們之間隔著一個女人。

唐可雁的存在猶如一根刺,橫梗在他們的婚姻之中,成為她心頭最痛的芥蒂。

盡管關馳再三保證,他們兩人只有兄妹情誼,但有多少女人能忍受自己的婚姻受到威脅呢?

綺燻看診結束後,獨自搭乘計程車返家,木然地枯坐在沙發前,等待著關馳回來。

起風了,未掩上的窗吹動茶幾的報刊,發出啪啪的聲響,她站起身,走到窗台前,眺向窗外的景色,夕陽的余暉映瀉在市街上,她不禁想著,再美麗的風景,要是無人分享,也是可惜了……

她的愛,要是沒有他珍惜,豈不是浪費了?

她記得自己曾讀過這麼一段文章——

也許每一個男子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,至少兩個。娶了紅玫瑰,久而久之,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,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;娶了白玫瑰,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,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。

是不是關馳也跟很多男人一樣,同樣的貪心,同樣的不知足呢?

既想愛她,又想要照顧唐可雁呢?

是不是她的未來都要忍受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,他永遠在為另一個女人奔波、在關心另一個女人的情緒呢?

今天在醫院診間時,她由家醫科轉診到婦產科,經過驗尿和超音波檢查之後,確定她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。

她下意識地撫模著平坦的小月復,原來這里已經有了她和關馳的孩子……

一個見證他們愛情的小孩,但問題是,他們的愛還存在嗎?

天色漸暗,綺燻在窗邊呆站了好一會兒之後,掩上窗,摁開燈,也不想主動打電話催關馳了,只是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等他。

關馳開車送唐可雁上金山給唐姨上炷香後,拗不過唐可雁的央求,他只好又帶她到附近的觀光老街晃了一圈,直到傍晚六點多,才回到家。

一進門,他見到綺燻枯坐在沙發上,心里的愧疚感立即涌了上來。

「要我還是要她?」

綺燻沒頭沒尾地丟來一句話,把關馳弄糊涂了。

「什麼意思?」他听得一頭霧水。

「你是想當我童綺燻的丈夫,還是唐可雁的關大哥?這兩個身分,你自己選一個吧!」

如此冷靜決絕的口吻,連綺燻自己也感到訝異。

「這兩個身分有沖突嗎?」關馳不懂,為什麼每回自己和唐可雁聯絡,都要忍受她的冷言冷語,仿佛自己是偷了腥的丈夫,明明他和可雁之間光明磊落。「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,我只是帶可雁去給她母親上香——」

「所以唐可雁對你來說比我重要嘍?」綺燻激動地從沙發上站起來,失控地拔尖聲音喊道︰「所以我這個當妻子的,沒有資格要求做丈夫的對我絕對忠誠?」

當關馳在醫院撇下她,選擇去陪唐可雁的那一刻,已經徹底傷透了她的心。

「這不是忠誠與否的問題,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背叛你,我要求的僅是一點自由,就算我們已經結婚了,我也有自己的社交圈、有交朋友的權利!」關馳厲聲重申。

他只是想勻出一點時間照顧唐可雁,完成父親的遺願罷了。

「你所謂的自由就是要讓我睜一只眼、閉一只眼,允許自己的丈夫去關心別的女人?很抱歉,我沒有那麼寬容……」綺燻微眯起美眸,漾出一抹苦澀的笑,說道︰「也許在你眼中,我只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女人,但我必須保護我的家庭不受到一絲的侵犯。」

她的家,不單只有關馳和她,還有未出生的「關寶寶」啊……

「從來就沒有人要介入我們的家庭,為什麼你要把可雁當作是假想敵呢?」關馳疲累地扒了扒前額的發絲,口氣澀澀地說︰「小燻,你這樣是在質疑我的人格,對我沒有信任威。」

「如果你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,我有必要這樣嗎?」她不答反問。

「小燻,你變了,我們交往的時候,你並不是這樣無理取鬧的人。」

關馳眯起黑眸,審視著她慍怒的容顏。

那個曾經巧笑情巧、溫柔可人的女人到哪里去了?

難道現實的波濤和歲月還沒有沖淡兩人的感情,就已經先讓嫉妒毀了他們的愛嗎?

「我和你交往的時候,也不知道你會這麼保護、寵愛自己的干妹妹,甚于自己的妻子。」她冷嘲道。

「我不想再跟你繼續這種無意義的爭執——」

「關馳,我們離婚吧!」綺燻心碎地說。

「你說什麼?!」關馳大步地殺到她的面前,惡狠狠地瞪住她。「你知道離婚的意思嗎?」

「就是讓兩個相愛的人,從此變成陌生人。」綺燻接口說道。

還以為月兌口說出「離婚」兩個字會很困難,其實比自己想象中還容易啊!難的是往後一個人的生活吧?

「所以不要輕易開口說出那兩個字!」關馳沈聲警告。

「如果你要我別說出那兩個字,那就完完全全回到我的身邊,回到我們的家,在這個家里會有我們幸福的未來……也許還會有『關寶寶』……」她隱約地暗示道。

「我說了,照顧可雁是我的責任……」

關馳頹軟地重復道,完全受夠了這無意義的爭執與冷戰。

「所以我們離婚吧!」綺燻的心頭酸酸的,眼角浮現一抹心碎的淚光,哽咽地說︰「關馳,我不要你了。」

如果他的愛,僅能帶給她傷害,不如不愛……

一星期後,關馳和綺燻在戶政事務所辦妥離婚手續,綺燻搬出了兩人同居的宅邸。

一個月後,關馳結束手邊的工作,拎著簡單的行李飛往美國,他沒有跟童綺燻說再見,也沒有帶走唐可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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