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柔兒和沈馥趕到了醫院,赫然發現溫德明也陪在一旁,而林怡芝臉上似乎還留有未干的淚痕。
「柔兒,對不起,如果不是我照顧得不好,諒諒她——」
陳柔兒拍拍她的肩,示意她不必愧疚。「小孩子抵抗力差,難免的。」
沈馥投給林怡芝一個贊賞的眼光,幸而陳柔兒注意力全放在諒諒的身上,所以未被發現。
「喂!你們夫掃倆的辦事效率未免太好了吧!」沈馥附在林怡芝耳邊說,惹來林怡芝一記衛生眼。
陳柔兒模模諒諒紅燙的小臉十分吃驚。「怎麼會……這麼燙。」
「她剛量過體溫,三十九度八,醫生已經讓她服用過退燒藥了。」溫德明突然面色凝重的對她說︰「柔兒,剛才醫生——」
「醫生說什麼?」
「剛才醫生已對她作了抽血檢查。」溫德明怪異的口氣令陳柔兒擔憂得蹙起雙眉。
「為什麼要作血液檢查?」不是只是小小的感冒嗎?
「這兩天她的體溫不是很穩定,雖然服了退燒藥,可是體溫仍會上升,醫生認為作個檢查比較安心,畢竟持續性發燒對小孩的體力會有影響。」
「天哪!我是個多沒有責任心的母親。」她握著女兒軟弱無力的小手,自責的淚水奪眶而出。「諒諒生病了,我卻沒在身邊照顧,反而讓你們如此擔憂,我真該死。」
「柔兒,你別這樣,我們不敢把諒諒發燒的事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。」見她如此自責,林怡芝心中充滿著不忍。
「怡芝,謝謝你。」
「好啦,你們兩人別如此客套行不行?諒諒是我們三人的心肝寶貝,她生病了,誰照顧不是一樣?」沈馥說著對溫德明和林怡芝翹起大拇指。由于她站在陳柔兒身後,所以陳柔兒根本看不見。
他們兩人的演技實在令人刮目相看,還有諒諒——這小家伙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,瞧她靜靜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,假寐的模樣還幾可亂真呢!
「這兒就由我來照顧吧!這兩天也把你們累壞了,回去休息,有我就行了。」
「也好!」林怡芝是不反對。「沈馥,你跟我上家里去,侍會兒我熬些稀飯讓你帶過來給諒諒吃。」
一走出醫院,沈馥馬上迫不及待的開口說話了。
「你們兩人還真是厲害,還有諒諒那丫頭,剛才柔兒簡直被你們的‘超級演技’給唬住了,要不是我早有心理準備,我也會以為諒諒是真的生病了。」
「她是!」溫德明說。
「啊——諒諒她——」怎麼如此?難道真如她所說,上天真的在助他們一臂之力?「她不要緊吧?」
「你剛才沒听德明說醫生替她作了抽血檢查了嗎?」林怡芝埋怨她的粗心。
「我剛才以為你們是在騙柔兒的,我哪知道——」她急得快哭出來了。「到底要不要緊?到底要不要緊啊?!」
死邵飛、臭邵飛,全是他出的鬼主意,要是諒諒真的有什麼問題,她第一個就饒不了他!
「你別緊張,醫生只是懷疑她是不是要出玫瑰疹了。」
「還好!」她松了口氣。「她還真是挑對了時候出疹子。」
「雖是如此,現在燃眉之急是玫瑰疹在高燒後不久便會冒出來,所以我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邵飛的計劃順利完成,否則以柔兒的聰明機智,怕會瞞不了她。」這才是林怡芝所擔心的。一個信心十足的笑滑過沈馥唇角。
「安啦!老天不是已經在幫我們的忙了嗎?現在就等德明向柔兒下‘猛藥’了,德明,你說是不是?」
溫德明還能說什麼?
這一次——也許真是上天的幫忙,看來柔兒只有等著接招的份了。
☆☆☆
第三天了!諒諒發燒的情形未見改善,原本紅潤的小臉蛋顯得蒼白、足足小了一號似的,看得陳柔兒好不心焦、好不心疼。
「大夫,我女兒她要不要緊?」看著年輕醫生為諒諒作過診斷後,她便迫不及待的問。
年輕醫生以一種十分難以了解的眼光注視著她。
「一切都還在觀察當中。」又是這個答案!
陳柔兒恨死這種含糊的回答,卻又擔心、害怕真正的答案。
醫生離去後,她忍不住曲膝跪地祈求著上天,「所有的苦全由我一人承擔吧!諒諒還這麼小,她受不了這種折磨的,如果可以,請讓我替她受罪。」說完,她的頭磕了又磕。
站在病房外的怡芝,咬著下唇,強忍住淚水。
溫明德悄悄的握了握她的手,「放心,一切交給我!」
林怡芝含淚的點點頭,看著他走入病房。
陳柔兒一見到溫德明獨自前來,有點意外。尤其是溫德明凝重的表情更令她有點……心顫。「柔兒——」溫德明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似的。
「德明,是不是驗血報告出來了?」
「是!」溫德明咬咬牙,順著她的話接著說︰「醫生建議你也作抽血檢查。」
「我?!為什麼?」陳柔兒睜大眼楮。「是不是——」
「柔兒,你看過媒體上有一則廣告嗎?是一個慈善機構,他們在找一個人。」
「找人?!」陳柔兒怔愣住。
豁出去了!箭在弦上不發不行了。
「正確的說法是他們在尋求骨髓捐贈者。」
「骨……髓?!」陳柔兒傻眼了。「德明,你到底在說什麼?為什麼會提到骨髓……天!難道是……」她忽然搖晃了一下。
「柔兒!」溫德明覺得自己像個十惡不赦的罪人。
「是不是……諒諒……」她整個心像石沉大海,一直在沉……
「柔兒!你要冷靜!」溫德明想不出比這句話更好說出口的了。上帝,請原諒我在說謊吧!這是善意的欺騙呵!
「這不是真的,德明,求求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!」
「柔兒,對不……起……」他嘴里說著抱歉,但卻違反心意地點點頭。
「不!不!」她歇斯底里的尖叫,溫德明的表情教她崩潰。
「柔兒,你冷靜一點,你會吵醒諒諒的。」溫德明看她如此痛苦,幾乎快忍受不住了,但是為了她的未來……
她果真忍住悲慟,以一種超越常人的冷靜緩緩的問︰「告訴我,有沒有辦法?」
「有!因為目前骨髓移植的成功率很大,只是——必須要HLA相符才能移植。」
她陷入茫然狀。
溫德明很詳細的繼續解說︰「HLA乃是人類白血球抗原,如同紅血球有A、B、O等型,白血球亦有HLA的血清型,各人之HLA型得自遺傳,每個人都從父母雙方各獲
一半的遺傳,因此兄弟姊妹間有四分之一相同的機率,然而萬一在兄弟姊妹或直系血親中找不到相同的血清型時,就必須在廣大人群中尋找,無血緣關系的人,能有相同的HLA型的機率大約有萬分之一。曾經有過一個例子︰一對父母就為了這四分之一的機率而不惜再生孩子,其實這勝算是滿大的。」
陳柔兒的臉色也隨著他的一言一字無法自制的愈見蒼白。
溫德明緊張得都冒出冷汗了,他很怕她會支持不住昏倒,沒想到她反而挺直脊背,像下定了決心似地深吸口氣,臉上也有種令人驚異的光彩,那是一種無比堅定的意志力。
她再怎麼沒有醫學常識,對于溫德明的話已十分清楚。為了諒諒,她不會放棄任何希望,即使只有四分之一的機率,她都不放棄。
「柔兒……」溫德明一顆心懸到了胸口。
「我知道該怎麼做。」她一咬牙,眼中蒙上了一層薄霧,內心如巨浪翻騰。
「你要找邵飛嗎?」溫德明小心翼翼的詢問。
「難道還有比這個更好的方法?」她泛起嘲諷的苦笑,這輩子注定他們要糾纏不清。
溫德明懸在空中的心慢慢地放了下來。
這帖藥希望有效!
☆☆☆
當吳孟遠告訴邵飛,陳柔兒要見他時,他的心情是筆墨無法形容的,那是交雜興奮、期盼、喜悅,還有一些些的……害怕。
陳柔兒看看寬敞、舒適、豪華的屋子,她知道今日的邵飛已非五年前的邵飛。
然而她不能原諒的是為了今日的一切,他竟可以狠心拋棄她,是她的痛苦換來他今日的成就,所以她痛恨、鄙視這屋子里的每一樣東西。
「柔兒!」邵飛握著雙拳,控制不向前擁住她的行動。
看著他俊挺的外形,如從前般的撼動她的心,這使得她更瘋狂的恨著他,甚至恨著自己。
「孟遠說你……有事找我?」該死!為什麼會是如此一句遜斃的開場白,難道你沒有其他話可說嗎?要不是當著她的面,他會毫不猶豫給自己一巴掌的。
陳柔兒緊絞著自己的手指,仿拂它們是打不開的死結。
天!她該怎麼告訴他有關諒諒的事,她可是從來沒想到過要讓他知道諒諒的存在,可是現在卻必須由她開口告訴他,甚至求他……她腦子里活像被攪亂的一團毛線,沒法理出頭緒,舌頭更像打了結似地靈活不起來。
「你……要不要喝點什麼?」邵飛實在很怕她的手指無意中被自己絞斷了。
說吧!為了諒諒,為了那四分之一的機率——她吞了口口水,開口了。
「我們有個女兒!」她的聲音幾不可聞,但從她的唇形,邵飛臉上散發出激動的光彩。
「柔兒,你說什麼?」雖然他早已知道事實,可是他還是希望由她口中說出來。
「你有一個女兒,今年四歲,叫諒諒。」她說出來了,終于說出口了,再也不怕他知道這個秘密。
邵飛急切的來到她面前,整顆心為之瘋狂地跳動起來。
「你為我生下一個女兒叫——諒諒?!」
他好可惡,他竟如此得了便宜還賣乖,但他卻想看她承認。
「是!我生下她。」她故意不提「為他」兩字。
「她在哪里?我可不可以見她?」他覺得自己好卑鄙,但是他也是迫不得已。
「她在醫院。」說到這兒,她的雙唇顫抖起來,雙眸被淚水漸漸的浸濕了。
「她生病了?要不要緊?」其實他一直掛心著,雖然從吳孟遠口中得知諒諒的一切情形,但他的心可從沒定下過,甚至他有些後悔自己出了這個該死的主意。要不是吳孟遠和沈至中一直要他忍耐,他早不顧一切前往醫院探望女兒了。
強忍已久的淚水再也抑止不住,終于如潰堤般泛滿陳柔兒蒼白的雙頰。
「柔兒,你別哭,有什麼事慢慢說。」他的心因她的淚水而揪成一團。
「你一定要救救諒諒,她是我的命根子,我不能失去她,我不能……」她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般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,狂亂得靜不下來,淚水不斷的滴落,語無倫次的哭訴著︰「德明說有四分之一的機率,我們不能放棄,我們不可以放棄,求求你,你是她的父親,只有你可以幫我,只有你才可以救她。」
「柔兒,別哭……」他溫柔的撫慰,卻令她的淚水愈涌愈多。
「我承認我恨你,恨你無情、恨你無義,可是為了諒諒,我又不得不來求你,你會救她吧?她是你的骨肉,你不會見死不救吧!」她的「恨」差點就打敗了他,但是她對他仍有情的是不是?
正因為她是他的骨肉,所以他才不想失去她,也不想失去他心中的愛。所以他要放手一搏,為了將來!
「你要我怎麼救她?」
「我還要生一個孩子。」她記住溫德明說過的每一句話。「我不想放棄任何機會,所以我要再生一個孩子!」
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自邵飛心頭泛起。
但陳柔兒相繼而來的話卻又令他好不容易開朗的心情蒙上陰影。
「我這麼做全是為了諒諒,我還是很恨你的。」
他不在乎,他相信一切會改觀的,只要他們再有一個孩子,一切會變得不一樣。
「我知道你恨我,」他仍以愛護的眼神凝視著她,以淡淡的笑容來掩飾心中的傷痛。「可是我真心想彌補你——」
「我不要你彌補我什麼,只要你再給我一個孩子。」
「好,我答應,不過著條件。」他使出最後的殺手 。
她愣了愣,沒想到他竟會和她談條件。
「我要娶你,我不要諒諒或第二個孩子沒有父親。」
「不!我不要嫁你,我不要!」她一個勁兒的搖頭,這條件令她措手不及。
她的拒絕雖然傷人,但他不準自己輕易退縮。
「難道你不想救諒諒?」
「邵飛,你好狠心,你是她的父親啊——」她倏地住了口。
他抓住她的語病,乘勝追擊。
「正因為我是她的父親,所以我才要這麼要求。」
「你——」她咬著下唇,咬出一排齒痕,現在的她連談判的籌碼都沒有,還必須立刻做出抉擇。
「你難道只為自己的恨,而眼睜睜看著——」他還在逼她。
「夠了!不要再說了!」她用手捂住耳朵,心雜亂得教她差點透不過氣來。
看陳柔兒的慌亂與不安,邵飛自己也十分矛盾和焦急,他實在很怕她拒絕,如果她拒絕了,那他就永遠失去她,也失去諒諒。
「好,我答應你。」
邵飛差一點跳了起來。
「那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。」他想用婚姻拴住她。
「不!」
「不?!」
「在我們未確定有孩子之前,我不會嫁給你的。」她在為自己留後路。
邵飛當然不會不知道她心里所想的。
「我怎麼確定你會不會食言而肥?萬一——」
「你若不相信我,我們可以訂契的。」
「契約?!」他愈來愈沒信心了,好像整個局勢顛倒過來。
「萬一我們沒有孩子——」她心跳如擂鼓。
「那麼不相信我的‘能力’?」一抹笑意閃過他英俊的臉龐,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托住她的腰。
陳柔兒屏住呼吸,她雙眸睜大,「你……想做什麼?」
「我想證明我的能力。」他俯下頭親吻她的雙唇,感覺她柔軟的嘴顫抖著。
他的手緊貼在她的腰上,絲毫不讓她掙月兌,透過衣服,她燙熱的身體令他體內的某部位隱隱作痛。
無法控制地,他的手慢慢地滑動,開始撫模她的背、她的臀,像恨不能把她融入自己的體內。
她應該要推開他,可是她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,只知他的手如火種,引燃她身上的烈火,一發不可收拾。
不!這件事不該發生,不能允許它演變至此。
可是這微薄的抗議聲卻絲毫不能克制柔兒已意亂情迷的思緒。意識模糊中,她任他寬解下她的衣服,他的唇開始慢慢滑下她的下巴、脖子……胸前。
「不……」她咬著唇,閉上眼楮,抗拒著體內不斷上升的欲火,但是熾熱的火焰頓時燒遍她的全身,令她喘息不已,臉頰也染上一片滾燙的嫣紅。
「你不是想要一個孩子?」他的話令她的臉蛋扭曲。
是的!她要一個孩子,想到諒諒,想到那四分之一的機率……
她終于為自己的激情找到藉口了。
☆☆☆
紀威華把擬好的合約書分別放到邵飛和陳柔兒面前,對陳柔兒,他可是印象深刻。
五年前那個一臉純真的小女孩,已搖身一變成為韻味十足的小女人了。
她那哭得柔腸寸斷、撕心扯肺的模樣,至今他都還記得。
剛才他們走進辦公室時,他一度以為這對有情人終可成眷屬了,卻萬萬想不到竟是來簽一份令他好奇又啼笑皆非的合約。
「如果你們對內容沒有異議,請簽上名字,合約馬上生效。」
陳柔兒沒有猶豫的簽下自己的名字,看著她簽下名字,邵飛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。
「恭喜,希望你們快點‘做人’成功。」紀威華帶著誠摯的笑容向他們道賀。
「我會多加努力的。」邵飛笑笑。
陳柔兒狠狠瞪他一眼,為什麼他可以表現得如此輕松自在?難道他一點也不關心女兒的病情?
邵飛自知自己有點得意忘「形」了,趕緊改口對她說︰「我們到醫院去看諒諒吧!」
算你還有點良心!陳柔兒心里哼道。
到醫院,陳柔兒才推開病房內,沈馥馬上將她推了出去。
「你還來這兒做什麼?」
「我來看諒諒——」
「唉呀!你別擔心她,我和怡芝會把她照顧得很好,你還是趕快生個孩子吧!」
如果不是因為諒諒,她真要懷疑這到底是什麼世界,好像她只是生孩子的機器。
「我們已經在努力了。」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沈馥睜大眼楮,「柔兒,你和他——」她看向她的小月復,好像已有個孩子在她體內形成似的。
「沈馥!」她又氣又惱又羞的。
「邵飛,沒想到你的動作如此迅速,恭喜了!」又是道喜!
看著沈馥的態度,陳柔兒心中滿是疑問。
恭喜?何來之喜?在這節骨眼上,沈馥的表現令陳柔兒大感不滿。
「諒諒還好吧?」她說著又想往里面走,沈馥馬上拉住了她。
「她剛才好不容易才睡著,你別進去吵她了——呃,我是怕你會忍不住哭了出來吵醒她,我看這兒交給我就行了。」她期期艾艾。
「這怎麼行?」
「為什麼不行?」沈馥挑眉瞪眼。「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?還是你怕我會照顧不好諒諒?」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只是我沒見到她,怎麼放得下心?」
「放心,放心,放一百、一千、一萬個心,你若太緊張是不容易受孕,為了諒諒,你一定得加把勁兒。」沈馥說著煞有其事的紅了眼眶。「我現在只要想到諒諒有一天會……嗚,我就好傷心。」她簡直要為自己的一流演技喝彩了。
她的話也惹得陳柔兒忍不住落淚。「沈馥,你別哭,我相信諒諒不會有事的。」
「你別安慰我,現在諒諒的希望全在你和邵飛身上,你們可別教我們‘失望’啊!」她邊擠淚水,邊用眼角余光向邵飛發出訊息。
「柔兒,我們回去吧!」邵飛收到訊號了。
「這……」
「回去,回去。」沈馥像迫不及待要她離開似的。「這幾天你也夠累的了,你現在不能再出什麼狀況,千萬要健健康康的為諒諒添個弟弟或妹妹,只有健康的身體才會生下健健康康的寶寶,這樣對諒諒才會有幫助。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口才是如此滑溜。
陳柔兒被她給說服了,「那我明天再來!」
「別操心,這兒全交給我和怡芝,把心情放輕松,才容易‘做人’成功,嗯?」
雖然憂心忡忡,陳柔兒還是被沈馥的話給勸離開了。
病房里的諒諒正吃著吳孟遠為她削好的隻果,燒已經退了,就等著看她是否出疹子。
「柔兒走了?」吳孟遠問。
「大媽咪,我媽媽呢?」諒諒也問。
「回去努力生一個弟弟或妹妹給你作伴。」
「真的?!」諒諒天真的問。
「小傻蛋,大媽咪會騙你嗎?」沈馥點點她的小鼻尖問道︰「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呀?」
「妹妹可以陪我玩,弟弟也不錯,最好媽媽可以生兩個,這樣不就什麼都有了嗎?」她的童言童語惹得兩人莞爾。
「貪心的小蘿卜!」沈馥看著一旁的吳孟遠很認真的問道︰「那你呢?」
「男的、女的我都喜歡,只要是你生的,是我們的孩子,我就心滿意足了。」他滿懷深情蜜意的摟住她的腰。「你什麼時候為我生個孩子?」他一直希望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。
「你說呢?」她不答反問。
「應該不會太久吧!」對他那個不值得留戀的婚姻,他已經有了月復案。
沈馥把頭枕在他的肩上,她何嘗不希望不會太久,她等得好辛苦、好辛苦。
☆☆☆
也許她是真的累了!
一上車,陳柔兒馬上睡著了。
邵飛小心翼翼的抱她進屋子回到房間。
被抱著的陳柔兒像個小貓咪,緊緊偎在他的懷中,他把她放到床上,卻听見她喃喃低語著︰「不要離開我!」一顆似珍珠的淚珠由她眼角滴落,落在他的手臂上。
「不會的!再也不會離開你。」他用唇吻去她濕潤的眼角。
像得到無限的安全感,陳柔兒唇角放松,彎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繼續沉睡。
他突然感到好妒忌、好妒忌。
她夢到了什麼?她的夢中是否有他?
見她發出似滿足似喜悅的嚶嚀聲,他只覺得一陣烈火在胸口逐漸燃燒起來,瞬間遍布全身。他想要她!
但是見她如此疲累,他努力的克制自己。深吸了好大一口氣,拉過薄被為她蓋上,她卻像個小孩似地一腳把被子踢開,那白皙勻稱的腿露了出來,令他眼底燃起一簇火焰。
「柔兒,乖。」他再度將薄被拉了過來。
「不要……」她嘟囔著,身體輕輕扭動著。
「柔兒!」他輕撫著她的發絲。
「嗯!」在睡夢中,她慵懶的回應他,眼楮還是緊閉著,他知道她以為是夢中的他在叫她,他忍不住輕啄了一下她可愛的雙唇,一下,又一下……慢慢地如雨般地輕吻著她。
她嚶嚀著輕輕扭動,啟開雙唇迎入他的舌。
原本邵飛還有心抽身,可是在她熱烈的回應下,他的雙手不自禁地探入她的衣服內,輕輕解開她內衣的扣子,她豐滿的在他的挑逗下愈顯硬挺,熟睡中的她似乎陶醉在他的吻和中。
她似睡似醒地以迷惘的眼神凝望著邵飛。
「是你嗎?」她輕嘆了口氣,仿佛陶醉在夢幻中。
「柔兒,你愛我的是不是?」邵飛捧住她的臉。
「是,我愛你!」她再度輕嘆一聲。
邵飛感到喉中一陣哽咽,心中的喜悅幾乎淹沒了他。
「我也愛你。」他把她圈進臂彎中,這一刻即使教他死去他都心甘情願。
☆☆☆
為了隱瞞諒諒的病情,大伙兒好不容易說動陳柔兒和邵飛到南部度假、散散心,也好盡快地「做人」成功。
果然,陳柔兒走後的隔一天,諒諒身體便有了變化。
四個人看著諒諒身上、手臂上,甚至小臉蛋上冒出一顆顆的小紅疹,不禁同時松了口氣。
「真的是玫瑰疹。」溫德明替她檢視後十分確定的說︰「只要這些疹子冒出來後,諒諒就可以恢復健康。」
這原本是件值得興奮的事,但是卻不由得令每個人陷入另一種憂慮之中。
「那是不是表示出過這些小疹子之後,諒諒就得出院了?」林怡芝的話正是他們所憂慮的事。
「其實她早就該出院了,要不是這小兒科的主任休假由我的同學代理,恐怕幾天前就讓她出院了,現在醫院里的兒童病床可是很缺,我們也不能讓諒諒老待在醫院,畢竟這兒有許多病菌,對她會造成不良影響的。況且她已經一個禮拜沒去上課,就算是幼稚園也會趕不上進度的,是不是?」
「好棒喔!爹地,我終于可以去上課了。」真是小孩不識愁滋味,一听到可以上課,諒諒馬上歡呼鼓掌。
「可是諒諒一出院,萬一我們的計謀被柔兒識破可怎麼辦才好?」
「現在擔心這個問題不嫌太晚?當初你們不是信誓旦旦的嗎?」溫德明嘲諷的。
「怡芝,你別擔心,你沒听過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嗎?」沈馥一派樂觀的安撫著她。「就算柔兒現在識破我們的計謀,恐怕也來不及了。」
「什麼來不及?」林怡芝愣了一下,發現每個人都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向她,忽然恍然大悟的說︰「你是說柔兒她……她……」
「真是孺子可教也,我們很快就會有個干兒子或干女兒了。」沈馥向他們眨了眨眼。
「萬一沒有成功呢?」
「耶!怎麼可以說這種泄氣話?喏!」她抱著諒諒信心十足的說︰「這就是最好的證明,相信我,鐵定會有好消息傳出的。而且小孩的嘴最靈,諒諒說她希望同時擁有弟弟妹妹,看來這次柔兒是跑不掉的羅!」
☆☆☆
是什麼味道這麼熟悉?柔兒在睡夢中隱約地聞到一股氣味。
又是什麼東西在她鼻子、唇上輕拂,好舒服、好柔軟,像是羽毛,又像邵飛的吻……唉!這一定是夢,她輕嘆了一口氣……但那感覺卻是一直存在的,她從未有過如此真實的夢幻。
不!這不會是夢。
因為她深切地感到一陣溫暖,輕柔而相當美的感覺,加上那股熟悉的味道……她睜開眼楮。邵飛帶笑的眼楮映入她眼簾。
自從來到墾丁度假後,柔兒總是愁眉不展,而邵飛卻極具耐心地討好她、呵護她,令她一度以為又回到了五年前日子……
「嗨,睡美人!」看見她吃驚的表情他笑意更濃了。
她發現自己被壓在他身子底下,不安地挪了挪;不挪還好,這一挪,邵飛敏感的部位正緊緊地貼靠著她。
「別動!」他用戲謔淘氣的口吻警告著她。「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有多誘人?」
「該死!你就不能‘自制’一點嗎?」
「那你能嗎?」他曖昧的笑了。
「我能,如果——」她的話被他的吻給截斷。
他是如此纏綿、熱切的探入她豐潤的口中,她的吻一點一滴的轉換為一股焦躁的饑渴。
「告訴我你還有‘自制力’嗎?」他沙啞的聲音令她顫悸不已,在他的直視下變得臉紅耳赤。
她想說「有」,但是他的手正托捧著她的胸脯,手指在她的丘壑中逗弄流連,引得她嬌吟連連。
他的手更肆意大膽地沿著她的曲線往下游走,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堅硬壓抵著她的大腿,蠢蠢欲動,他的手指更直至她的私密處。
「邵飛,不……」她試著要阻止他,但是她的身體卻背叛地反而迎向了他。
「柔兒,看著我。」他命令她。她的眼神迷亂,蒙蒙的有如一潭美酒。「如果你不願意,我不會勉強你的。」他話雖是如此,可是他的手指卻伺機更滑了進去。
「我不——喔!該死!你知道……」她已無法表達自己的意念,因為她發現自己有如置身在火焰中。
「說啊!」他好壞、好壞,他的手指有著無限的魔力在誘惑著她。
「你好可惡!」她的需求在瞬間激漲,原先抗拒的想法,現在已雲消煙散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︰她要他佔有她。
「你是我的,永遠是我的。」他嘴里低吟,他的愛帶領著她落入一個充滿明亮和閃爍著歡愉的世界……
激情過後。
陳柔兒的心中充滿著困惑、矛盾。
她應該要恨他的,可是她卻恣意地接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愛她。
甚至驚覺到她心中的恨意在逐漸的消失,不!不該是這樣,當年……她不斷想起當年的事,試著讓自己恨他,可是她卻辦不到。
這一切只是為了諒諒!她又再度的逃避自己的真正情感,把自己的轉變又歸在諒諒身上。
「諒諒……」她忍不住呼喚諒諒的名字,淚水滴在邵飛的胸前,令他心里產生無比的愧疚。「別擔心,諒諒不會有事的。」他真想告訴她事實的真相,抹去她心頭的憂愁,他希望她是快樂的。「諒諒明天就可以出院了。」這是溫德明給他的通知,也明白即將有一場更壞、更困難的仗要打。
「她可以出院了?沒關系嗎?會不會——」
「德明希望我們以平常心去照顧她,免得在她心理造成不必要的壓力。」
「我好怕,真的好怕,我不能承受再一次的失去。」
「不會的!我們會永遠在一起,我、你、諒諒,還有——」他把手放在她的小月復上,「我們一家四口,甚至五口,更多,都要永遠在一起。」
「萬一……」
「要有信心!」這句話是他自己對自己說的。
陳柔兒點點頭偎在他的臂彎,心中升起一股五年來她不允許自己懷有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