純屬故意 第八章

作者 ︰ 淡霞

回到家後,董曉優哭了又停,停了又哭,淚水彷佛永遠也流不完一般。

她很想逃離這一切,可是,責任感迫使她留了下來,她告訴自己,一定不能就這樣走掉,否則會引來更多的蜚短流長,也會令她的父母更加傷心,所以,她咬牙撐了下來。

這天下課後,正當她步行回家時,有人拍她的肩膀,她回頭一看,看見珊妮正對她微笑。

董曉優也禮貌性地回以一笑。

「你好,米妮老師。」珊妮的笑容非常甜美。「頁高興能再次見到你,謝謝你這麼照顧米雅。」

「哪里,這是我應該做的。」毫無預警地踫面,董曉優有點不太自然的笑著。「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。」

珊妮若有所思的注視董曉優。

「你的臉色不太好,是不是身體不舒服?」

「沒什麼,謝謝你的關心。」她實在不知道要跟珊妮聊什麼,只好迅速地說︰「我要回去了,再見。」

「等一下。」珊妮叫住她。

「有什麼事嗎?」

「我們一起去喝杯咖啡好嗎?我想知道米雅在學校的情況,你應該不介意吧?」

董曉優微微皺眉,正當她苦思拒絕的理由之際,一輛熟悉的跑車駛來,停在兩人身邊。

「雷威,你來得正好。」珊妮驚喜的說,「我正想邀請曉優一起去喝咖啡呢!」

「那很好啊!」

雷威的回答讓董曉優嚇了一大跳。

他究竟在想什麼?居然不介意讓兩個愛他的女人一起喝咖啡,難道他不怕她們在談話中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?

或許他早知道她不會把他們發生過的一切告訴珊妮,才會如此有恃無恐吧!

「米妮老師。」米雅由車窗內探出頭,小小的臉蛋上充滿了喜悅之情,她興高采烈的說︰「等聖誕節過後,爸爸和媽媽就要舉行婚禮了,你一定要來參加喔!」

董曉優的臉色蒼白,她終於听到最不想听到的話了!

「對啊!請你來參加好嗎?」珊妮也熱烈的邀請她。

「我……」董曉優想回答,可是喉嚨又乾又澀,令她說不出話來。

見她一直沒回答,雷威也說道︰「曉優,珊妮是很誠心地邀請你,你不會拒絕吧?」

聞言,董曉優幾乎要落下淚來,他明知她愛他,竟還殘忍的要她參加他和珊妮的婚禮,他太過分了!

「米妮老師,爹地要帶我去看新房子,你跟媽媽也一起去,好不好?」米雅沒注意到董曉優的異狀,開心的邀請她。

「我們一起去吧!我正想找個人給我意見,等看完了房子,我再請你去喝咖啡。」珊妮也熱情地說道。

董曉優才想拒絕,雷威已經下車,為她們打開車門。

「耶!米妮老師要跟我們去看新房子了!」米雅雀躍萬分的叫著。

就這樣,董曉優坐進車里,一起來到珊妮所說的新房子。

新房子就在紫薇園的後方,紅瓦白牆,像極了童話中的夢幻小屋。

「為什麼不住在紫薇園呢?」董曉優問出心中的疑問。

「因為雷威說紫薇園太老舊了,新婚就要住新房子才有新氣象。」珊妮嬌羞地道︰「而且,這房子就是我夢想中的樣子,住在這里,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。你不會笑我吧?」

笑她?董曉優悲愴地想,她羨慕都來不及了呢!

走進新屋,里頭的裝潢和擺設都十分浪漫,讓她感到又羨又嫉妒。

珊妮熱情的領著她參觀廚房、書房和米雅的房間,最後來主臥室。

「我想這間應該不必看了吧!」她開始退縮。

雖然雷威在花園里陪米雅玩,並沒有隨她們進屋,但是董曉優仍覺得有些不自在。

「進去看看嘛!這里是主臥室,我正煩惱著要買什麼床單來搭配,你剛好可以給我一點意見。」

拗不過珊妮的邀請,董曉優只好硬著頭皮跟著她走進主臥室。

臥室里十分寬敞明亮,看著中央那張舒適的席夢思大床,想到雷威將會跟珊妮在這張大床上纏綿,董曉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。

「曉優,你的臉色好差,你不要緊吧?」珊妮擔心的看著她。

「沒事,可能是新房間的油漆味,令我有點喘不過氣……」

「那我們下樓去吧!」

珊妮領著她走出主臥室,當房門關上,發出「砰」的一聲時,董曉優只覺得一顆心也跟著碎了。

回到客廳,董曉優往落地窗外看去,只見雷威正開心地抱著米雅在花園里玩,完全是一副好爸爸的模樣。

「雷威會把米雅寵壞的!」珊妮笑道︰「自從米雅出世後,雷威就一直很疼她,把她當成心肝寶貝,所以,這陣子我才會放心的把米雅交給他照顧。」

「為什麼你不□婚?」

「以前我的事業心比較重,認為結婚會阻礙我的前途,但是,經過這些日子的思考,我發現女人最大的幸福還是要擁有一個家庭,還有一個愛自己的老公和可愛的女兒,所以,我才會決定結婚。」她一臉幸福地說。

「那真的要恭喜你了。」董曉優苦澀的說。

「謝謝!」珊妮高興的握住她的手。「我真的很開心能得到你的祝福,我想,你也會跟我一樣幸福的。」

幸福……對她來說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啊!董曉優心酸的暗忖。

「我們去喝咖啡吧!」珊妮說。

「不,我家里還有事,不能太晚回去,改天吧!」她已經快撐不下去了。

「好,那就下個禮拜吧!你可不要忘記喔!」珊妮送她出去。

董曉優此刻的心情很復雜,如果不是因為雷威的緣故,她也很想交珊妮這個朋友,可是,她卻無法這麼做……

「雷威,曉優要走了,你送她回去吧!」珊妮高喊。

「不,不用了!」說著,她快步地離開,眼中早已盈滿淚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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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在碎石子路上的董曉優,听見身後傳來汽車喇叭聲,但她並未停下腳步,反而加快速度往前走。

不一會兒,雷威的跑車在她身旁停下。

「上車吧!我送你回去。」雷威坐在駕駛座上喊著。

「不,我想走路回去。」她又往前走。

雷威的車子也跟著她。

她快,他就快。

她慢,他也慢。

董曉優終於捺不住性子,忿忿地沖到跑車旁。

「你究竟想怎樣?」

「我要送你回去!」他的語氣中有著不容抗拒的堅決。

董曉優知道她不上車,他一定不會善罷干休,只好心不甘、情不願地上了車。

他開車追她出來,珊妮會怎麼想?為什麼他可以無視於珊妮的感受,也無視她的感受?

「你很得意吧?」她討厭他這樣,難道他不知道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嗎?還是他喜歡看兩個女人為了他而爭風吃醋?

「你真是我見過最倔強、最難纏的女人!」面對她充滿敵意的態度,他真的很頭痛。

是!她是難纏、倔強,不如珊妮的溫柔和善解人意,那他為什麼還要出來追她?

他是以捉弄她為樂嗎?

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的!

努力壓抑住眼中的淚水,她緊閉雙唇,不再開口說話。

雷威重重地嘆了口氣,他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地討好她,她卻還是如此的任性、不講理,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?

「你還記得七年前你到我房間的情景嗎?」他突然問。

董曉優的心一揪,不明白他現在提這件事是何居心,莫非他想再次羞辱她嗎?

「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!」她的心已經被傷得千瘡百孔了,不介意再受傷一次。

雷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把車子停到路邊,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紙袋,放到她手中。

「我希望你還記得這個。」

董曉優打開紙袋一看,不禁倒抽了一口氣。

這不是她的發帶嗎?自從七年前她狼狽地逃離紫薇園後,就再也找不到它了。

原本以為是掉在半路上,沒想到……

「這是那天你遺落在我床上的。」

「我還以為弄丟了……」她喃喃地道。

「本來我想把它丟掉,可不知為何,我竟然一直把它帶在身邊。」他緊盯著她的表情。

「你會將它帶在身邊是因為你恨我!你想時時刻刻提醒自己,我曾對你做過的事!」

淚水如潰了堤的河水般,不斷地滑下董曉優的臉頰。

「我承認,本來我是想利用它來提醒自己要報復你,可是──」

她狂亂地打斷他的話,「你已經成功了,不是嗎?」

「曉優,有些話我想告訴你──」

「不要說了!」她把發帶放回紙袋內丟給他,「我不要它了!」

「這是你的東西,難道你一點也不留戀嗎?」他把發帶從紙袋中取了出來。

她閉了閉眼,「我想在這兒下車。」

在下車前,她伸手搶回雷威手中的發帶,只是,連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做。

發帶是柔軟的,但她的心是刺痛的。

雷威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,才將車子開走。

董曉優慢慢的走著,直到走累了,她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河畔。

她靠在欄桿上,俯瞰激起漩渦的河流。

一陣風吹來,她松開手掌,發帶被風吹起,緩緩地飄落在河面,瞬間被河水吞沒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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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聖誕節越接近,董曉優的心情就越沮喪。

她的體重迅速地減輕,原本只有一個巴掌大的臉更加消瘦了,讓她那雙盈盈水眸更顯得楚楚動人。

小朋友們的感情已逐漸恢復,而且,因為珊妮的到來,米雅也不再顯得郁郁寡歡,變得比較活潑,也交了好幾個要好的朋友。

只有佳佳還是明顯地對米雅存有敵意,不過,幸好她也沒再做出什麼傷害米雅的事,董曉優這才放下心來。

看著小朋友們排練話劇的情形,她忽然想到明年聖誕節她就不在這里了,不免有些感傷。

「米妮老師!」米雅興奮的帶著一個芭比女圭女圭來到董曉優面前,「這是我爸爸買給我的,他說以後我們一家人要永遠生活在一起,再也不分開!」

「那很好呀!」她強顏歡笑,「那你一定要當個好寶寶喔!」

「不,我才不要當好寶寶!」米雅噘著小嘴說。「我要當好姊姊!因為爸爸說,明年的聖誕節我可以得到一個弟弟當作聖誕禮物。」

「真的……那……太好了……」不爭氣的淚水又泛上董曉優的眼眶。

「米妮老師,你的眼楮為什麼濕濕的?你在哭嗎?」米雅眼尖地發現她的眼楮紅紅的。

「沒有,老師沒有哭,老師只是有點累了。」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。

「哦!那我不吵你了。」說完,米雅揮揮手,帶著芭比女圭女圭加入其他小朋友之間。

明年聖誕節她會在哪里?董曉優自己也不知道,但是,她已經知道明年聖誕節將會有個小生命降臨在雷威和珊妮的生活中。

雖然悲傷,但她真的衷心祝福他們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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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晚上就要演出話劇,所以,董曉優帶著小朋友們先排演,並要他們換上正式的戲服。

正當董曉優忙著準備道具時,有人拉了拉她的袖子,她回頭一看,看見米雅還穿著校服,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站在她身邊。

「米雅,你快去換衣服,快沒時間了喔!」

「米妮老師……」

「怎麼了?是不是不會穿?」董曉優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,「那老師幫你好不好?」

米雅含著眼淚搖搖頭。

「是不是人緊張了?不用擔心,你唱得很好,大家一定會很喜歡的。」

「可是……我的衣服不能穿了!」米雅終於哭了出來,將手中的戲服交給她。

只見雪白的洋裝上沾了許多污漬。

「怎麼會這樣?」董曉優暗叫不妙。

「老師,我不知道……我剛才要穿的時候就已經這樣子了……可是,不是我弄髒的……」她哭著說。

「沒關系,老師幫你擦擦看!」董曉優看得出洋裝上的污漬是有人故意用黑色色筆畫上去的。

她試著想擦掉洋裝上的污漬,卻徒勞無功。

為了怕米雅難過,她輕聲安慰道︰「沒關系,老師會想辦法的,你待會兒就先穿制服排演,別難過了,好不好?」

瘦小的米雅壓抑著滿眶淚水,委屈地點點頭。

這時,董曉優瞥見一旁的佳佳露出惶恐與勝利交錯的眼神,雖然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她弄髒米雅的洋裝,但董曉優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
不過,她不會責備佳佳,畢竟她還只是個孩子,分不清是非對錯,不過,她會找個時間跟她好好地談一談。

只是,晚上就要正式演出了,她得想辦法再找一件白色洋裝來給米雅穿。

她打了通電話到紫薇園,接電話的是珊妮。

董曉優告訴珊妮,米雅的洋裝弄髒了,並且強調這是突發事件。

不過,珊妮一點也不介意,並答應再找另一件洋裝來替代。

「珊妮,謝謝你」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嫉妒珊妮,她是這麼的完美……

「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,不過,恐怕得麻煩你先幫我安慰米雅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

然而,米雅還是很沮喪,在排演時,她甜美的歌聲走了樣,還差點哭出來,讓董曉優感到很心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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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,董曉優特地換上一件鵝黃色的洋裝,為了掩飾自己憔悴的神色,她還化了淡妝。

家長已陸續入座,而小朋友們也都在後台緊張的等待著。

然而,米雅卻還沒出現,令董曉優十分擔心。

她正想打電話到紫薇園時,便看見珊妮牽著米雅出現在走廊。

米雅已換上了新的戲服,那是一件純白色的蓬蓬裙,配上一件白色的上衣,看起來十分俏皮可愛。

她不禁懷疑,珊妮是不是會變魔術?

「米雅,你今天晚上好漂亮。」董曉優贊美道。

「真的嗎?」米雅高興地轉了個圈。「這是我媽媽替我做的裙子。」

「下午我接到你的電話,就去買了塊布,勉強趕出來的。」珊妮微笑地說。

「謝謝你,珊妮!」她真的很感激珊妮,也十分佩服她的巧手。

不久,話劇便開始了。

每個小朋友都很認真的演出,雖然偶爾會出點小差錯,卻因為孩子們的天真、稚氣,反而更增添了歡樂的氣氛。

米雅扮演的白雪公主在森林里開始獨唱,場內的大人、小孩都被她甜美的歌聲給吸引住。

董曉優由後台的幕廉看向觀眾席,注視著觀眾的反應,她看見了珊妮,卻沒見到雷威。

雷威為什麼不來欣賞米雅的演出?她仔細的梭巡四周,卻都沒見到雷威的蹤影。

她知道他很疼愛米雅,應該不會錯過這次的演出才對,那麼,他是為了什麼而缺席?難道是因為不想再見到她?

話劇結束,觀眾的掌聲非常熱烈,米雅雀躍的跑回後台。

「米妮老師,你知道嗎?我爸爸剛才一直對我眨眼楮,說我表演得很好呢!」

雷威來了?她就知道他不會缺席的,不過,剛才她為什麼沒看到他?

這時,園長正在台上向家長們道謝,並稱贊小朋友的演出。

「我要告訴各位一個令人遺憾的消息,本校最受小朋友們喜愛的米妮老師,在本學期結束後就要離開本校,所以,我特別準備一份禮物送給她。」

董曉優驚訝地走到台上接受禮物,听見台下熱烈的掌聲,她幾乎掉下淚來。

即使謠言及緋聞曾傷害過她,但是,現在得到這些家長的鼓勵,她已經心滿意足了。

散場時,一些家長陸陸續續地走過來向她道謝和道別。

珊妮是最後一個,她臉上充滿了疑惑和不解。

「為什麼?」

「我想換個環境生活。」董曉優很想灑月兌地一笑,可她卻笑不出來。

「這兒有你的家人,你要去哪里?」

「我想去澳洲游學,以前我一直以為自己會留在這里,但是,我現在才發現這里不屬於我──」

「怎麼你跟雷威說的話一模一樣?」珊妮無奈的嘆口氣,「他也說這里不屬於他,一定要離開,我根本無法阻止他,就連要他來觀看米雅的表演,他也不肯。」

聞言,董曉優不禁傻眼。

「為什麼?你沒有留他嗎?」

董曉優感到氣憤,雷威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?

「怎麼會沒有?」珊妮一副無可奈何的口氣,「可是,我都快說破嘴了,還是無法改變他的決定,就連米雅的爸爸勸他也沒用。」

「米雅的爸爸?」董曉優再度傻眼。

「對了,我都忘了替你介紹。」珊妮俏皮地吐吐舌,「米雅的爸爸昨天趕到了,你也知道,這陣子美國的飛機都停飛,他差點就錯過了米雅的表演。」

「可是,米雅的爸爸──」

正當董曉優想問個明白時,一個男人牽著米雅走了過來。

「嗨!小美眉,還記得我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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