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末邊軍一小兵 正文 第703章 艱難考題

作者 ︰ 老白牛

吏員考試放在鎮城外的軍營內,軍事學院與民事學院在宣府鎮的東路,遠了點,余者什麼鎮城貢院,廟,也很難容納數千人的同時考試,所以只有放在軍營了。

特別軍營內的食堂,明亮整潔,用來作考場最好不過,現大軍源源不斷開拔塞外,鎮城的軍營已經空了不少,很多食堂更空了出來。

這些考生事前都有通知,宣府鎮考試與眾不同,雖說連考兩天,但並非一待就是幾天,還吃睡都在里頭,而是上午考一場,下午考一場,考完回歸客棧休息。

而且上午考完後,午餐由軍營內提供,所以不需要帶被褥餐具過去。

考生們得到的通知,二十二日這場考試,上午是從辰時考到午時,下午從未時考到酉時,然後明天上午再考一場,吏員考試就結束。

面臨著命運的重大轉折,讓趙舉等人心情緊張,所以天蒙蒙亮,隨士們到聚仙閣大酒樓用餐時,頗有些食不甘味的味道。

其實早餐不錯,清粥小菜,每人還有一個雞蛋,算是搭配得當,營養豐富了,但趙舉等人就是緊張。

而且與他一樣,很多人都是眼帶著血絲,臉色青白,顯然熬夜看章算術,大明律等書籍的結果。

「爹爹,一定要好好考啊,篳兒想留在宣府鎮,天天喝粥吃雞蛋。」

他的女兒篳兒喝著粥,天真的對著父親說道。

他渾家則是斥道︰「篳兒。喝粥好了,不要讓你爹爹為難。」

她對趙舉溫言道︰「相公,安心考便是……便是這次沒考,下次還可再考。額一樣可在宣府鎮磨豆腐,讓相公安心的讀書考試。」

趙舉一顫,看著妻那干瘦枯黃的臉孔,猛然無比的愧疚涌上心頭。

以前她是那樣的端麗,現在卻是如此的憔悴,這都是一年年來供養自己讀書的緣故,作為一個大丈夫。卻要妻頂起家生計大柱。吾有愧也。

他心似乎放下什麼,朗聲笑道︰「娘說得是,為夫安心考便是,就是不……亦不礙事。吾飽讀聖賢書。便是在宣鎮學堂教習蒙學。也不是活不下去。」

旁邊安靜了一會,很多人與趙舉一樣放下什麼似的笑道︰「這位兄台所言極是,考不吏員。便活不成了嗎?宣鎮機會這麼多,總有活路。」

更有人贊道︰「趙兄家有賢助,吾等羨慕。」

說得趙舉渾家有點羞赧,趙舉呵呵而笑,心自豪,家有賢妻,夫復何言。

同時很多人緊張情緒也去了,確實,難道考不,天就塌下來了?就不活了?這幾天真是自己在嚇唬自己。

這片樓上許多人都放寬了心,安心喝粥吃蛋,一片的稀里嘩啦聲音。

憂心去了,趙舉也胃口大開,幾大口便將自己那份喝了,同時將菜盤粥碗舌忝個干干淨淨,不留一點殘菜剩湯。

放眼周邊士,皆是如此,各人餐盤一片的雪白明亮,不用洗也干干淨淨。

眼下大明處處大旱,能吃飽喝足是多麼不容易?所以士們都很珍惜眼前的食物。

舒坦的放下自己碗筷,見女兒也吃飽了,不過碗內還殘留一些余粥湯水,趙舉語重心長的教育她︰「篳兒,不可浪費了,一餐一食,當思之不易。」

取過女兒的粥碗,將內的殘粥湯水舌忝干淨了。

……

用過早餐,有專門的吏員帶這些迎福客棧的士前往考場,事前更吩咐他們拿好自己的考牌,沒有考牌,不得入場。

趙舉這行人走在街上,一路不時有人匯合進他們隊伍,都是住在別的客棧的士,雖然天只微微亮,但鎮城街道已是一片喧鬧,畢竟今天是吏員開考的日,無數的百姓官將關注著。

還有本地的考生,源源不斷由家人親自送出來,一副母送,妻送夫的令人潸然淚下的場面,他們家屬大多會一直送到考場外,然後就不能進去了。

趙舉的渾家與女兒,又是一左一右的各扯住他一片衣角,一路無言相送。劉冬陽的家人也是全體出動,他的妻,他的一一女,他的父母雙親,還有他的妹妹,都將一路陪伴他到考場門口。

出了城門後,更是浩浩蕩蕩的人流,全是考生與家屬,道路兩旁,還有無數百姓站著,盡在觀看指點,猜測這次會有多少人考。

鎮城東北一片浩大的軍營,此時騰出一大作為考場,就見轅門口拉著橫幅,還有頂盔披甲的靖邊軍戰士站崗,個個手上持著火石銃,氣氛肅然。

士們不斷集,按著考牌方位匯聚,黑壓壓一片又一片,只聚在考場外的平場上。

他們拿著自己牌,個個緊張等待考試時間到來。

終于到了辰時,軍營考場幾聲號炮的聲響,進場時辰到,立時柵欄門打開,趙舉等人拿著自己考牌,背著自己考箱,魚貫以進,他們身後一片的聲音。

「相公,好好考啊!」

「兒啊,好好考啊……」

望夫成龍,望成龍,幾千年來不變。

……

趙舉、劉冬陽等人身經「考」驗,自然知道考場上的一切規矩,入考舍之前,搜身檢查那是必須的,而在這里,任何夾帶作弊的東西,都會被搜檢出來,然後被取消學籍,終身不得再考。

而這種搜身檢查自然頗為屈辱,被搜檢士兵們從頭模到腳,甚至洞都會被模幾下,防止有東西塞進去。還有各人的考籃考箱,也要檢查再檢查。防止內有機關。甚至各人毛筆,都會被拿出來看看,是否是空心的。

總之非常的嚴格,且沒有任何的尊嚴,而且考舍低矮狹窄,站不能直腰,躺不得入睡,轉不能舒服,考試幾天又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頭,真真是與坐牢相提並論。

但為科舉當官。這一關又是必須的。但宣府鎮這邊的吏員考試,卻沒有任何的搜身程序,考生們直接通過。

很多人一喜的同時又心一寒,看來宣鎮這邊對出題極為自信。認定考生就是作弊也無用。

考生們通過轅門。直奔自己的考房。沿途不時有軍士或吏員指引,趙舉、劉冬陽、黃博、李坦然等人被引到自己考房,原來靖邊軍一食堂。內干淨明亮整潔,一張張寬大的桌擺著,然後配以靠椅。

每一張桌旁,還擺著火爐,手腳凍時,可以烤一烤,這種形式的考場,頗讓趙舉等人驚奇,不過他們顧不得多看,快速依手上的牌,找到自己的桌,上面都張貼著各人考號,一樣是用千字編列。

各人坐定,一邊拿出自己的筆墨紙硯一邊東張西望,新奇同時均想︰「如此處于一室,相互間要作弊不是很容易?」

他們腦立時浮現出一大把作弊的方法,或投小紙團,或者上下左右的看,但這些桌離得頗遠,要相互看,需要很好的視力,而且場有監考巡邏人員,料想宣府鎮官方,也預料到了這一點。

還是專心考試吧,各人安定心神,耐心等待。

別的不說,這種考場確實比以往他們考試舒坦得多,不是坐牢,而是正規的考核學識,體現了宣府鎮地方對士的尊重。

很快,辰時到,隨著號炮的聲音,一個個面色嚴肅的監考與發卷人員,進入了各個考房之間……

趙舉等人迫不及待,將自己的考卷袋打開,打開之前感覺,這卷袋太厚了。

打開之後,取出考題卷與答題卷一看,很多人不由傻了眼。

……

在考生們進場後,王斗也領著幕府在鎮城各員進入了軍營考場內,還有副都護李邦華,一樣隨在身邊。

對這次吏員考,王斗當然非常重視,看著不遠處一間考房,他慢的想︰「這次吏員考,不知會否涌現讓人眼前一亮的人才?」

……

趙舉等人不是考場初鳥,很多人更戰斗過很多次,在他們的印象,雖然科舉出題可能會有幾十道,但自己書寫的章,其實只是內的幾道罷了,需要寫的章,可能只有不到十篇。

然觀宣府鎮不同,只覺考題密密麻麻,皆是需要回答的問題,觀之讓人頭皮發麻。而且總的一張卷羅列所有考題,然後每一道或幾道考題給一或幾張答卷,附有草稿若張。

八股嚴附格式,不可偏移一點,最終答完可能讓人心力交瘁,然觀宣府鎮的考題,以量取勝,也不是簡單易事的事情。還有注意的事項,如答題時,需使用宣府鎮的標點符號。

看著密密麻麻的考題,很多人皆產生眩暈之感,好在他們身經「考」驗,心理素質還是強大的,當下各人安定心神,仔細的審卷審題起來。

只粗粗一看,很多人暗暗點頭,宣府鎮這邊出題還是清楚明白的,不若科舉,因為幾百年來能出的題目都出遍了,經常的截斷混淆,讓人審個題,都要猜測半天。

只是答卷的時候,很多死讀八股之人還是暗暗叫苦,因為這方的考題覆蓋面實在太廣了,儒學,人,世情,社會,管理,無所不包,似乎除了平日積累,死讀書根本沒用。

怪不得考場這邊不怕考生作弊,因為就算攜帶四書五經進來,也根本派不上用場。

甚至內還夾了律法與些微軍事,如一道考題言︰「唐時有一縣官,審案時有人送禮,他就判理無可恕,情有可原。無人送禮,就判情有可原,理無可恕……你若為縣官,你的判決是什麼?解答字數不超過一百。」

「我的判決是什麼?」

趙舉雙目發直,遲遲不能下筆。

又有一題︰「李清照狀告第二任相公,反被判了監牢。你若為官,你的判案是什麼?」

還有一道軍事判斷題︰「賊奴驅使婦孺攻陣,若開銃,婦孺死,我師活。不開銃,婦孺活,我師覆。你的選擇是?十息之內,必須決斷,現在就下命令,立刻。馬上!」

趙舉雙手顫抖。眼前似乎閃過被驅陣婦孺鋪天蓋地的哭嚎聲,他們當,或許有著與自己女兒一樣大小的孩童,她們被驅趕著。毆打著前來。身後。則是虎視眈眈,嚴陣以待的韃兵。

又有己方軍士焦急的等待自己命令,然是開銃。還是不開銃?

與趙舉一同眩暈的,還有許多考生,天哪,這就是宣府鎮的吏員考題,看來比考進士還要難。

不過還是有許多人答得飛快,便如李坦然、黃博等人,因為這考核的是他們的人情世故能力,分析能力,還有自己的判斷決斷能力。

對他們說很多題沒問題,然對兩耳不聞窗外事,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死讀書者來說,在這考場上注定淒慘。

還好,考題還是有簡單地方,便如有一道題就是默寫千字,或可寫李白的胡無人詩篇。

趙舉精神一振,他當然是選擇千字,「天地玄黃,宇宙洪荒,日月盈昃,辰宿列張……」等字樣緩緩流過心頭,他都不用打草稿,直接在答卷上書寫。

一手毛筆字寫得清秀端正,頗有唐人小楷之風。

……

總體來說,上午的考試完畢,哀聲嘆氣,雙目發直者為多,當日下午似乎以策論為主,許多考生精神一振。

洋洋灑灑,揮筆潑墨,是他們最喜歡的事,然拿到考題,很多人又是頭痛,因為這內大小題皆不按常理出牌,很多題目可謂史上未見,歷朝歷代都尋不出端倪與痕跡。

比如這道題︰「有一州,國初有口三十四萬余,夏稅秋糧年計十四萬石余,今有口十萬余,夏稅秋糧年計五萬石,此為何故?請解答。」

還有這道題︰「何為責任?請論述家族與國家之間關系。」

又有這道題︰「請闡述人人納稅的必要性。」

直做得趙舉等人暈頭轉向,一直到收卷後,才失魂落魄的離開考場。

他們甚至不記得在卷答了什麼,只期盼自己回答的答案,能讓考官滿意,讓永寧侯爺滿意。

而他們出了考場後,場外之人得到考題消息,一樣起了軒然大波,各樣「專家」立時誕生,不知多少人開始分析宣府鎮考題風格,為以後的考場考試形成經驗。

從事實來說,趙舉這批人,也算是第一批趟地雷的人,以後他們被尊為「前輩」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
……

不言當日如何哀嚎遍野,眾人驚呼宣府鎮的吏員考核變態,難度超過歷朝官府考科舉多少倍,第二天的考試,還是如期舉行。

昨日考的是國律法世情,讓許多考生暗呼「坑爹」,因為實在是無跡可尋,不過今日考算術,應該有跡可尋了吧?

特別听說今日還有永寧侯精心設計的一道算術題,解答後,立馬獲得研究員待遇,很多人更是打起全部精神。

又是卷袋發到趙舉等人手上,打開一看前面幾題,便是以算術薄弱的趙舉人等,臉上都是露出松了口氣的笑容,果然有跡可尋。

「今有大夫、不更、簪裊、上造、公士,凡五人,共獵得五鹿,欲以爵次分之,問各得幾何?」

這麼簡單的問題,便是趙舉隨便盤算拔幾下,也出來了︰「大夫得一鹿三分鹿之二,不更得一鹿三分鹿之一,簪裊得一鹿,上造得三分鹿之二,公士得三分鹿之一。」

「今有方錐,下方二丈七尺,高二丈尺,問積幾何?」

趙舉算了算,答道︰「七千四十七尺。」

又有一題︰「今有牛、馬、羊食人苗,苗主責之粟五斗,羊主曰︰我羊食半馬。馬主曰︰我馬食半牛。今欲衰償之,問各出幾何?」

趙舉皺起眉頭,盤算拔得嘩嘩響,還好最後還是算出來了。

但接下來古怪的一題,讓趙舉愣住,啥,刁番圖的墓志銘?

此題言道︰「過路人,這兒埋著刁番圖的骨灰。下面的數目可以告訴你他一生的壽命究竟有多長︰他生命的分之一是幸福的童年;再活了十二分之一,臉頰上長起了細細的胡須;刁番圖結了婚,可是還不曾有孩,這樣又度過了一生的七分之一;再過五年,他得了頭胎兒,感到很幸福;可是命運給這個孩在這世界上的光輝燦爛的生命只有他父親的一半,自從兒死了以後,這老者在深深的悲痛活了四年,也結束了塵世生涯……請你講講,刁番圖活到多少歲才死?」

這,趙舉按在算盤上的手,半天不動彈一下,腦一片麻亂。

「這題口氣有點怪,難道是永寧侯爺出的?不過題目其實很簡單,吾以天元術應之!」

坐在趙舉不遠處桌上的黃博眼閃過精光,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,從容一笑,手指在盤算上一拔,一珠飛出,「吾立天元一為刁番圖之年歲,如此增冪減冪,左右進退,橫沖直撞……」

他盤算拔得有如爆雨響動,只短短時間內,他就得出結果,信心滿滿在答卷上填上︰「八十四歲。」

再觀劉冬陽、李坦然人等,臉上也是帶著輕松的笑容,手指靈巧的拔著盤算,很快也得出相同的結果。

這種簡單的一元一次方程,南宋時便有專門的天元術應對,對很多考生來說,並不是很難,听得算盤的嘩嘩聲響,單單這個考房的考生,做出題目者就佔了一大半。

後面又一道一元一次方程的題目︰「以一繩量井深,以繩三折來量,井外余繩四尺,把繩四折來量,井外余繩一尺,問井深與繩長各是多少尺?」

黃博等人也是輕松的算出來,不過後面考題慢慢難起來,慢慢出現二元,三元式方程,甚至又出現有名的百雞題目,當然不是張邱建算經的原題,雞鶵數目變了。

而這個考房,也只有黃博、劉冬陽、李坦然寥寥數人還在計算,這一道考題比一道難,他們亦有眩暈的感覺。

黃博死死盯著題目︰「今有雞翁一,值錢十;雞母二,值錢五……」

他深深的吸了口氣︰「吾請四元術……各立天元、地元、人元、物元四素……」

他手指拔動算珠,皺著眉頭計算這個四元高次方程組,算了半天,最後算出結果,然心已不敢肯定,是對還是錯。

而這些題都這麼難了,永寧侯精心設計的算術題擺在最後,會是怎麼樣?

「有一數,三三數之余二,五五數之余三,七七數之余二,問此數為何?」

黃博晃了晃自己暈沉的腦袋︰「吾立大衍求一術……」

「今有三角垛果一所,值錢一貫三百二十,只雲從上一個值錢二,次下層層每個累貴一,問底每面幾何?」

「吾立垛積術……」

到了現在,整個考房只余黃博與劉冬陽還在計算答題,李坦然則還忙著用四元術算那個雞的問題。(未完待續請搜索樂讀窩,小說更好更新更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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